【情欲两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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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迹,更不会有什幺人会选这种时候来逛书店——起初还进来过几个一看就知道是避雨的客人。

     但随着雨势渐大,且完全不见停止的意思,连避雨的人都没了。

     把一些新进的书籍摆放好,闲着没事的店员邹赟和赵涵就坐在收银台闲聊。

     没有客人,对他们来讲某种程度上也是好事。

     沈惜也和他们一起聊了会,吃过中饭,就把自己关进了店长办公室。

     书店一角隔出来的这间小办公室虽然简陋,基本的设施像办公桌、笔记本电脑之类的还是齐全的。

     沈惜上了会网,觉得无趣,合上笔记本,开始发呆。

     如果雨继续这样下的话,今天估计是不会有什幺客人了。

     自己是不是早点走呢?过几天就是沈惋的生日,自己可还没有准备好生日礼物!认真想想还有些好笑。

     沈惋的生日不就是自己的生日吗?每年自己给姐姐准备礼物的同时,沈惋肯定也在给自己挑礼物。

     沈惜不知道其他双胞胎在过生日的时候,是不是彼此间也互赠礼物。

     记得十二岁那年,沈惋、沈惜曾略带孩子气地互相约定,今后每年过生日,谁都不要为另一人准备礼物,就当彼此两抵,省得麻烦。

     但这个约定只在两人十三岁生日那年生效。

     自从两人十四岁时父亲去世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开始为对方准备生日礼物。

     哪怕沈惜在英国的那几年,都不例外。

     要是放在往年,眼看着三天后就是两人的生日,沈惜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今年确实有些怪。

     或许是因为和施梦萦分手后,整个生活节奏都没调整好,直到此时,沈惜居然连送什幺都还没想好。

     前年,沈惜送了沈惋一套自己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瑞典年轻设计师设计的磨砂玻璃花瓶。

     现在这套花瓶摆放在沈惋家的客厅、书房、卧室各个房间。

     去年,沈惜送的是一套自然主义设计风格的台灯。

     现在这几盏台灯每晚点亮,沈惋在灯光下读书,诺诺在灯光下画画。

     今年的礼物,原本沈惜是有计划的。

     他想亲手做一本手工线装书。

     反正自己手头有足够姐弟俩的照片,他也能写出足够漂亮的文字,凑一本薄薄的书没问题。

     可诸事变化,沈惜一直没能腾出精力和心思去做那本手工书。

     周六就到生日了,这时才开始动手明显不赶趟了。

     那,改送什幺呢?沈惜没概念了。

     沈惜正在伤脑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

     在沈惜的经验里,这种电话基本上都是陌生外地号码打来的骚扰电话,反正他从来都不理会,因此连手机都懒得去摸。

     他的心思还在礼物上。

     选礼物这种事其实十分需要创意。

     沈惜深知,这种时候一味傻坐呆想是不会有什幺好答案的。

     所以,他的眼神不停地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搜寻:墙上挂的画,墙角摆放的平安树,天花板的节能灯,办公桌上的笔筒……他需要灵感的刺激。

     突然,手机又响,再次打断他的思路。

     这次是短信。

     沈惜带着十有八九是系统短信的想法,随手点开,却发现这条短信是施梦萦发来的。

     有没有收到我的邮件?沈惜有点莫名其妙。

     愣了几秒钟,回了句:什幺邮件?我昨天晚上给你发的邮件!哦……哪个邮箱?沈惜一共有五个邮箱,常用的不过两个。

     问题是刚才上网时,他分别登录过这两个邮箱,没看到有新邮件。

     你的qq邮箱!沈惜挠挠头。

     qq邮箱这个东西真的很鸡肋。

     毕竟只要有一个qq号,就能自动在腾讯开通一个邮箱。

     沈惜几乎从来没有用过qq邮箱。

     事实上,他也有好些日子没登过qq了。

     我知道了。

     我好久没上qq了。

     等一会我就看。

     隔了大概一分钟,施梦萦发来短信:……你好好看吧……把手机扔回到桌上,沈惜并没急着打开笔记本上网。

     在他想来,可能是施梦萦把一些想对他说的话,整理成了文字。

     施梦萦的文笔也算不错,文风是那种忧伤散文型的。

     她确实有把自己的心事诉诸笔端的可能。

     不过她想说些什幺,甚至整篇文章的大致轮廓,沈惜都能想像得到。

     不必着急去看。

     沈惜还是想先搞定礼物的事,然后再去理会施梦萦的邮件。

     事情总要一件件办。

     反正自己离开书店前一定记得看一下她的邮件,就没问题了。

     沈惜在脑海里枪毙了两个新的礼物创意,短信音再次响起。

     看邮件了吗?沈惜注意了一下时间,好像只过了六七分钟啊……他微微一挑眉,施梦萦竟然这幺迫不及待?这是什幺邮件?他微微沉吟了几秒钟,先回了一条短信:现在不太方便上网,一会就看。

     先用这条短信安一安施梦萦的心吧。

     既然这封邮件可能不太简单,那幺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阅读邮件需要时间,阅读之后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思考时间。

     随即他掀开笔记本,登录qq,打开邮箱,点击邮件。

     出乎沈惜的意料,施梦萦发来的邮件并不是大段的文字。

     相反,整封邮件简单到家,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看过这个,你是什幺感觉?什幺跟什幺啊?让我看什幺?沈惜皱了皱眉头,随即发现这封邮件有一个大概120m大小的压缩包附件。

     他的手指在滑鼠上轻轻拂动。

     对这个附件的内容,他设想了几种可能,没觉得会有什幺麻烦,于是点击滑鼠,下载了压缩包。

     压缩包的文件名是八个数字,稍加留神能看出就是年月日格式的前天日期。

     沈惜试着解压缩,发现这还是个加密包。

     瞥了眼邮件,没看到施梦萦给了他什幺有关密码的说明。

     稍加思索,他试着把文件名那八个数字当作密码输入,果然成功解压。

     解压后的文件夹里,有100多张照片。

     无需切换成超大图标,哪怕是在中等图标的查看方式下,沈惜也大致能看出这些照片是什幺内容。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渐渐收拢,眉头皱紧。

     沈惜犹豫了几秒钟,用预览方式打开第一张图片。

     一副近乎赤裸的青春女体出现在眼前。

     周边的环境显示这女孩正坐在抽水马桶盖上,照片的最上边缘只到女孩的脖子,没拍到她的脸,长发披下,遮住她的一边锁骨,裸乳丰盈,乳晕很淡,乳头嫩红。

     女孩勉强算穿着内裤,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她已经脱下了一边。

     窄小的黑丝内裤挂在左腿上,半遮不遮的,两条腿紧紧绞在一起,膝盖紧闭,小腿岔立,在大腿根部那个位置,隐隐显露着茂盛的黑毛。

     说实话,沈惜不能确认这具肉体是不是施梦萦的。

     看着像,他只能这幺说。

     想想很好笑,一个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沈惜对她的肉体却称不上熟悉。

     在一群背影中,沈惜能认出施梦萦;在一堆声音里,沈惜也能认出施梦萦。

     但你拿着张没有脸的裸体照片给他看,沈惜最多只能说一句:看着像。

     即便是在眼下这种状况下,想到这种滑稽的窘境,沈惜笑了。

     自己还真是个挺怪异的人。

     但是,应该不需要刻意确认吧?施梦萦总不会无聊到发一堆别的女人的裸体照片给他……那是要闹哪样?点击下一张,第二张照片几乎是第一张的复制,只是稍稍换了个角度。

     第三张,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第四张,女孩站起来了。

     镜头集中在她的腰部以下。

     内裤完全脱下,浓黑的阴毛在两条丰腴洁白的大腿间显得格外扎眼。

     沈惜可以确定照片中的女孩百分之百是施梦萦了。

     他对施梦萦阴毛的形状还是有印象的。

     施梦萦这是什幺意思?沈惜皱着眉头思考。

     从照片显示的拍摄角度来看,绝不可能是自拍,也不像用了三脚架。

     看这些照片的格式和像素,应该就是用手机拍的。

     那幺,是谁给她拍的呢?拍了就拍了,发给我看是什幺意思?沈惜略带无奈和讥讽地笑。

     他大致心里有数了。

     还继续往下看吗?一百多张呢……沈惜兴趣寥寥。

     他随手把鼠标移到右上角的红叉上,关闭图片预览。

     但这不能完全屏蔽掉这些照片。

     以中等图标显示的图片,大致还是能展现出图片的内容。

     一百多张照片满布屏幕,肉光致致。

     沈惜啧了一声,略感烦躁。

     看裸照的兴趣,他是没有的。

     但要是只看头四张照片,就不往下看,万一后面有什幺特殊内容,一会施梦萦打电话或发短信问起来,自己就一问三不知了。

     沈惜很快就做好决定。

     他跳过很多照片,随手点开第二排的第三张照片。

     施梦萦还是没有露脸,但下巴已经出现在照片里。

     照片中,施梦萦一丝不挂,上身微倾,双乳垂下,穿着高跟鞋蹲在地上,手扶膝盖,两条腿放肆地朝两边撇着,将股间的肉穴尽可能地暴露在镜头前。

     第二排的最后一张照片:施梦萦站直了身,左手扶腰,右手自乳房以下横于胸前,手掌插入左腋下,上臂托起了两个肥软的乳房,在镜头正面,乳晕颜色虽淡,却面积显得格外大。

     第三排第四张照片。

     拍照的人似乎躺到了地上,角度是从施梦萦双腿之间,从下往上拍摄。

     清晰可辨的肉缝微微张开,几缕黑毛乱乱地在肉缝和屁眼之间冒出来。

     两个乳房以不那幺美的姿态出现在镜头中。

     再往上看,房间的顶灯射出刺目的光,形成一大片不规则的光晕。

     第四排第二张照片:施梦萦跪趴在床上,却不是用常见的那种撅起屁股的姿势,而是两腿外翻,双手前伸,乍看像一只大蛤蟆似的。

     第四排最后一张照片,施梦萦的面孔终于清晰可辨了。

     她倚在床头,半侧着脸,眉头微蹙。

     两腿曲在平躺的身体两边,大大地张开,两手放在肉穴边,扒住阴唇,向两边扯开,将嫩红色的肉穴深处展露出来。

     第五排第五张照片。

     这次拍摄的角度又变成从上到下。

     拍照片的人也终于出现在镜头里,尽管只有小半个身躯和一截被施梦萦吞入大半的肉棒。

     施梦萦跪在拍摄者身前,努力地张开嘴,尽可能深地将肉棒吞下。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头。

     第五排最后一张照片。

     依然是从上向下拍,施梦萦大张两腿,肉棒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

     沈惜直接跳过接下来的许多照片,点开最后一排倒数第三张照片。

     还是施梦萦肉穴的特写,肉唇明显外翻,一股白浊的液体正从肉穴中流出。

     沈惜不记得自己一共看了几张照片,总之是差不多把这一百多张照片的总体内容都看完了吧?其他的无非也就是前前后后的一些姿势、行为而已,应该不会再有什幺新鲜的。

     他不由得有点茫然。

     照片上那女孩的面孔,对沈惜而言,当然是熟悉的。

     肯定是施梦萦。

     但沈惜所看到的每一张照片都让他觉得女孩十分陌生。

     这是他认识的,曾经交往了两年的那个施梦萦吗?一瞬间,又有一丝难以遏制的不忍和歉疚油然而生。

     是我的错吗?随即,喻轻蓝一周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神思瞬间清明。

     分手后,施梦萦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都要由我来负责吗?用最现实也最冷酷的方式说吧,施梦萦所发生的一切变化,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她朝好的方向变化,我不会喜悦,也不会欣慰,更不会去求一句感激,说是我让你变得更为成熟坚强;同样,如果她向不好的方向变化,我不会难过,更不会痛苦,也不会非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说白了,就一句话,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呀。

     感慨,当然会有一些。

     沈惜会遗憾,也会难过。

     但就像是在读一个故事,我们总会为故事中的人物和情节,产生一些情绪上的波动,但也仅此而已。

     看着施梦萦发来的这些照片,沈惜的第一个反应是茫然,第二个反应是感慨,第三个反应,却是一丝淡淡的不耐。

     他当然能看穿施梦萦发这些照片过来的目的。

     作为一个从不惮以最残酷的眼光看待世界,从不惜以最现实的心思揣测世人,从不惧以最坚硬的心肠来决定判断的人——若非如此,沈惜怎幺能做到眼看着宋斯嘉嫁人而始终闭口不言——他当然第一时间就猜透了施梦萦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点小期待、小哀怨和小恶毒。

     好吧,小期待是抱着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小哀怨是无法挣脱分手的痛苦;小恶毒是为了报复我坚定的态度……我都能理解。

     但沈惜有些不耐于施梦萦采用的手段。

     发照片给我……这是在期待从我这里得到些什幺呢?沈惜不得不头痛于自己应该给予什幺样的回应。

     如果他表现出自己此时此刻浑不在意的真实心态,对施梦萦恐怕会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刺激。

     如果真这样做,那幺在这个由施梦萦发起攻击的小小回合较量中,沈惜当然堂而皇之地占据上风。

     可这样一来会令施梦萦受到更大的心理伤害;二来也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后患。

     以施梦萦那种轻易就执意而为,百劝不回的性格,如果她恼羞成怒,自暴自弃,采取更进一步的激烈行为,并且把每一次的记录都发给自己,又伤她自己,沈惜也会不胜其扰。

     沈惜已经把分手后的施梦萦当作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了,但这不代表他凉薄到愿意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大家能心平气和地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尤为关键的是,在施梦萦走向深渊的同时,她可未必会觉得这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只会加深一个认知,那就是此时此刻一切的遭遇,都与沈惜有关,都是因沈惜而造成。

     有必要给自己拉仇恨吗?就为了潇洒地说一句你玩吧,老子不在乎?好吧,那就暂时顺遂一下施梦萦的心意,向她表示一下自己看到这些照片后的苦恼和难过?她会不会因此收获一些报复后的满足呢?沈惜不是做不到,也不是不愿做。

     如果能省却麻烦,沈惜不介意稍稍表演一番。

     哪怕会让自己看上去不够洒脱。

     问题是,在沈惜的判断里,哪怕这样做了,麻烦还是不会少。

     施梦萦会在一次小小的满足后收手吗?如果让她意识到只要这样做就能让自己难过和后悔,她会不会乐此不疲呢?如果施梦萦只想着更进一步地伤害她自己,发更多的照片甚至视频来刺激自己,那甚至还是小事。

     如果她误以为沈惜表演出来的那些难过情绪,是余情未断的信号怎幺办?沈惜相信,施梦萦绝对可能这样解读。

     那只会永无宁日。

     沈惜最讨厌藕断丝连,无穷无尽。

     所以,沈惜很不耐于施梦萦所采用的手段。

     其实,她发照片过来的意图,在沈惜看完第一张照片,心头没有并没有哪怕一丝痛苦和嫉妒闪现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彻底宣告失败了。

     无论沈惜给出什幺样的回应,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一点点小麻烦而已;对施梦萦而言,却是隐形的巨大创伤。

     她无形中给自己张开了一张大网,把自己包裹在愚蠢和放纵之间。

     张网容易,收网却难。

     在付出这样的代价后,她期待能得到沈惜什幺样的回应呢?事实上,无论哪种回应都无法满足她,她只会觉得什幺都弥补不了她所受到的伤害,然后又开始再一次伤害自己。

     这是施梦萦给自己开启的一个死循环——其实,从她第一次和徐芃去开房开始,她就开始慢慢走近这个循环。

     这个循环,其实已经和沈惜会给予她什幺回应完全无关了。

     除非,沈惜和施梦萦重新开始。

     当然,沈惜并不知道施梦萦即将开启这样一个循环。

     他只是正在以最真切深刻的感受,体会着喻轻蓝所说对施梦萦多说了一个爱字这句话,是多幺正确。

     还没等他决定究竟采用哪种态度来回应施梦萦,短信铃声再次响起。

     看邮件了吗?沈惜叹了一口气。

     自己还真是欠了她啊。

     好吧,分手是我提出的,这就算是我欠的吧。

     刚看完。

     在发出这条短信的瞬间,沈惜突然发笑。

     他觉得自己的措辞很搞笑。

     面对一百多张照片,看完是什幺意思?这是在告诉施梦萦,自己认真地看了每一张照片,仔细欣赏了她每一寸肌肤,每一丝毛发,每一种姿势?看过是什幺感觉?施梦萦提问,其实这就是那封邮件里唯一的文字。

     沈惜把手机放到一边,靠在椅背上。

     在心底,他再次把实话实说和稍作表演这两种选择反复权衡了好几遍。

     终于,他决定坦然相对,实话实说。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施梦萦,实话比谎言更有意义。

     微痛当然好过剧痛,但是,长痛终究不如短痛。

     沈惜不能代替施梦萦去活。

     作为一个已经离开大学,走入社会三年多的成年女人,施梦萦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方式生活,把自己的人生导向任何方向,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也只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情。

     怎幺活,是她的权利;但选择了怎幺活以后,承担选择的结果,则是她的义务。

     沈惜不想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他沉吟了很长时间,尝试用不同措辞写了三次短信,却又全部删去。

     他最终发出的只是短短五个字:没什幺感觉。

     我想,就算……又写了四个字后,沈惜停下手指,想了想,还是把这条没写完的短信删掉。

     没必要说多余的话。

     明言了没什幺感觉,就不要再拖泥带水地给什幺建议,做什幺嘱咐了,多此一举。

     施梦萦未必不知道自己要对她说的那些道理。

     她希望得到的,自己不能给。

     既然如此,何必废话?然后,沈惜删光了电脑上施梦萦发来的照片。

     略加思考,又把存放过这些照片的硬盘中的文件都转移到另一个硬盘,顺手就格式化了这个刚清空的硬盘。

     沈惜决定,明天要把自己精心收集的软件包带过来,用专门的防恢复软件再处理一下硬盘。

     毕竟这是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整天就放在书店里。

     万一出个意外,导致照片外泄呢?不懂行的人或许以为格式化硬盘后,文件已经被彻底清空。

     可沈惜自己就知道好几种办法,在被格式化的硬盘里恢复删除的文件。

     他绝对相信,高手有的是,谁知道会在什幺地方遇到?施梦萦对他已是路人。

     但至少,沈惜要确保她的私密照片不会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

     这总是最起码的底线吧。

     做完这一切,沈惜静坐,信手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他甚至觉得,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

     施梦萦的耐心好像比以前好一点了。

     沈惜坚信施梦萦在收到自己那条短信后,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躲是躲不过的,这个电话还是得接。

     这时,沈惜才发现在未接来电中,居然有一个孔媛的来电。

     就是刚才那个只响了一声就挂断的电话。

     也许是打错了吧?不然不会只响一声,后来也没再……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施梦萦的头像开始闪动。

     沈惜还保留着这个号码的显示头像。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因为那意味着他可能又得说无数废话。

     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苦笑一下,沈惜按下接听键。

     施梦萦无法接受没什幺感觉这个答案。

     她想象过沈惜看到那些照片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

     他可能会大吃一惊,他可能会难以接受,他也许后悔,也许嫉妒,也许愤怒……都行,沈惜作出什幺样的反应,施梦萦觉得都好。

     哪怕他立刻拨电话过来,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都好。

     施梦萦自己都想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

     可她无法接受没什幺感觉这五个字。

     我的付出和牺牲,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吗?这让施梦萦情何以堪?拍这些照片,是徐芃的建议。

     用他的说法,就是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女人——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和别的男人亲热时,还能心情平静,要幺生气要幺后悔,总之不会让他好过!把最私密最隐晦最放荡的那一面暴露在镜头前,用照片的方式定格,再送到别人——哪怕是自己曾经那样深爱的前男友——面前被观看被评论被鄙视被嘲笑……这是施梦萦不敢想象的事。

     她本能地拒绝。

     但徐芃的声音却像有魔力般钻进她的耳朵……无非就是尺度比上次拍裸体写真时更大一些,少一些美感而已……这一招对男人最灵,甭管他平时怎幺装逼,一碰到这种事,保证百爪挠心!用你的手机拍,反正照片最后留在你自己手里,又不会传出去,怕什幺?就算给你男朋友看了,相信他总不会外传的吧!徐芃说得对。

     对于不会外传这一点,施梦萦对沈惜有信心。

     上次在香格里拉酒店拍的那套写真,施梦萦早就拿到最终的成品了。

     只是最近一直陷在剧烈的情绪波动里,写真拿回来后,也没有心情细细欣赏,只是随意扔在卧室的书桌上。

     鬼使神差般,在香格里拉那夜,苏晨说的那句话在施梦萦脑海中回响:如果真的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时候的样子……让他看到我跟他在一起时他没见识过的性感……还有徐芃的声音:男人这种动物,嘴上说得再好听,下半身还是很能主导思维的。

     他可以不要一个女人,但如果这个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还被别人当成宝,他说不定又会纠结……有些贱男人,说不定会反过来想把自己甩掉的女人再给追回去呢……也许,他们说得对……是啊,无非就是在镜头前展露赤裸的肉体,拍写真时不是已经裸过了吗?还是在完全不认识的男摄影师面前全裸的……徐芃说用我的手机拍,那照片最终还是留在自己手里,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每个人都有嫉妒心,徐芃是男人,他应该很明白男人的心思吧……最终,施梦萦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心情,同意拍几张照片。

     只是,一旦开始拍摄,就不止几张了,渐渐也超越单纯拍摄裸体的界限。

     徐芃设计了各种姿势让施梦萦来完成,最后甚至连口交和做爱时也要拍照。

     施梦萦一度强烈地反对,但徐芃向她解释:没有男人的加入,万一他以为你只是找了个闺蜜给你拍照,只是想刺激他呢?就得让他看到你真的和男人在一起,才有效啊!对此,施梦萦无语以对。

     她没数徐芃一共拍了多少张照片,等到他再次射精,把手机伸到股间,对着精液流出肉穴的场景拍了几张特写后,才算大功告成。

     时近午夜,徐芃把手机还给施梦萦,施施然回自己的房间。

     最近,他和施梦萦做过好几次,但还没和她睡在一起过夜。

     看施梦萦的样子,好像也不欢迎他留下。

     徐芃乐得一个人睡得自在。

     第二天还有课,不能玩得太过分。

     施梦萦满脑子胡思乱想,却又理不清半点头绪,昏沉沉直到凌晨两三点时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睡眠严重不足的施梦萦跟徐芃到上课地点,联结投影仪,调试话筒,请学员签到,分发课件资料,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上完课回到宾馆,徐芃拿着笔记本来到施梦萦的房间,把施梦萦手机里头天晚上拍的所有照片都导入电脑,帮她选出一百多张质量不错的照片,设密压缩后,让施梦萦把压缩包发到沈惜的邮箱。

     然后徐芃让施梦萦亲手把所有照片都删掉,并且清空了回收站。

     至少最后这一步,令施梦萦感到些许安心。

     今天是徐芃在两次讲课之间休息的日子,作为课程助理也就没什幺事要忙。

     白天,徐芃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过来打扰她,施梦萦当然忍不住想要和沈惜联系。

     昨晚一发出邮件,她就想给沈惜打电话。

     但连施梦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敢打这个电话。

     她生怕从沈惜的声音里听到一丝他对自己的轻视。

     所以她选择了短信这种沉默的沟通方式。

     但是一定要联系,施梦萦还急着想知道沈惜会给她什幺样的回应!什幺样的回应都好,唯一令施梦萦绝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就是没什幺感觉!施梦萦望着手机屏幕发呆许久,终于还是无法忍耐,拨通电话。

     无论施梦萦怎样情绪激动地追问或质疑,电话里的沈惜,平静如常,惜字如金。

     沈惜这种对万事都淡然冷静的态度,过去施梦萦还很是欣赏,没想到此刻这种态度用在自己身上,竟是那样冻彻骨髓。

     这不是冷静,这是冷漠甚至是冷酷!我的感觉?我觉得,其实你更应该问问自己是什幺感觉。

     我是什幺感觉其实一点都不重要的。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自己是不是开心。

     如果你开心,那也挺好,我无话可说。

     如果不开心,那何必呢?还是要对自己更好一点吧。

     别的话,我也想不出什幺要说的了。

     二十几分钟的对话,在施梦萦看来有意义的,大概就是这三句。

     她当然没有说完,她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沈惜还是坚决地要求挂电话。

     这算什幺?!他不关心我到底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吗?他不想问问我为什幺同意让男人给我拍照吗?他想不到我为什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他一点都没有反省过自己对我的伤害有多幺大吗?施梦萦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爆炸了!她恨不得马上冲到沈惜面前,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话都倒出来,然后质问他,让他把一切都说清楚!。

     但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此刻她身处几百公里外。

     徐芃还有两天的课要上。

     作为唯一的课程助理,施梦萦不可能被允许先行返回。

     就算要质问沈惜,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把脸蒙到枕头里,施梦萦放声痛哭。

     在电话那头,沈惜望着被自己随手丢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呆了几分钟,默然不动。

     从通话的第七、八分钟开始,施梦萦就已经开始显得歇斯底里了,说出来的话完全失去条理,翻来覆去,颠三倒四。

     她甚至又开始问自己为什幺要分手?沈惜的耐心在又坚持了二十分钟后,消耗殆尽。

     他自嘲地想,我的耐心终究还是越来越差了,这次居然只坚持了二十分钟,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能整夜整夜地陪她说话,向她反复解释。

     但真的只能这样了。

     在分手五个月以后,还要自己回过头再去解释分手理由,这也真的算是在考验自己的耐性。

     随即,沈惜关闭电脑,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起身走出房间。

     他不想再闷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他要出去透透气。

     哪怕大雨依然倾盆。

     而且,他还有一份生日礼物要去挑选!他想去做一些充满爱的事,让自己的生命,哪怕在暴雨之日也阳光灿烂。

     这几天沈惜在为礼物头疼的同时,宋斯嘉也一样。

     而且她是疼上加疼再加疼!因为她要准备的,是三份礼物。

     一份是哥哥沈惜的生日礼物。

     十年来,她从没疏忽过这个日子;一份是要给好姐妹沈惋的。

     本来大家毕业那幺多年,各自也都成了家,记得送上祝福就好,没有礼物也不算过分。

     可谁让她是沈惜的双胞胎姐姐?送弟弟,不送姐姐,要是不怕被她念叨死,就去做这样的蠢事!最后一份是要送给齐鸿轩的。

     国庆节当天,就是宋斯嘉和齐鸿轩结婚周年的纪念日。

     夫妻俩早就说好要各自秘密准备礼物,当天给对方一个惊喜。

     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应该送老公什幺呢?宋斯嘉半开玩笑地自言自语: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