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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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他抵达目的地时,旧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警察段①的办公大楼。

    高绪如在州里兜转一圈,从一个酿私酒的商户手里租得了一间挺像样的阁楼,当作蜗居之所。

    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物什整理好,重新买了个相框,将那张从波日黎市带回来的相片框进去,摆在临窗的小桌上。

     “就这样吧,”高绪如在椅子里坐下来,拿着酒杯望向窗外红铜色的夕阳,“到家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高绪如便早早地起床洗漱,从侧屋的楼梯上到天台,在初春料峭的寒意里开始晨练。

    他在楼顶跳绳、搏击,待到霞云初升时已是满身大汗,湿透的棉衫紧贴着健美的身躯,只见其宽肩阔背,腰窄腿直,身挺如旗,胸肌又大又结实。

    高绪如擦了把汗,回屋去冲澡,再把汗湿的衣服洗净晾干。

     就业中心的绿色招牌挂在二楼的位置,还没到上班时间,而许多失业的男人和女人已在此苦等多时。

    高绪如穿着连帽衫站在街对面,双手抄在衣兜里,一面等,一面四处观望本市市容。

     上午八点半,看门的守卫打开了玻璃门,众人才从寒飕飕的街旁走入室内。

    大厅有个塑料号票机,就是肉铺柜台上常见的那种,高绪如在里面拿了一张小卡,坐在长椅上等叫号。

     “高先生,你曾在上一个岗位待了6年?”接待员看着高绪如递交的简历问了这么一句,“为什么离开了?” 高绪如知道简历上的一切不过是一纸虚言,连名字都是假的,因此他回答得很坦然:“和别人意见不合。

    ” 九点过五分,高绪如像来时一样走出了就业中心,街上车水马龙。

    他往右拐去,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写着一家餐馆的名字,老板是个霍陀人。

    高绪如乘车去了这家充满异国风情的饭店,三言两语表明来意,老板立即同意他上岗,交代完任务后就差人将高绪如带去后厨换工作服。

     后厨潮湿闷热,充斥着白茫茫的蒸汽,厨师和服务员吆五喝六,在狭窄的走道里过来过去。

    生鲜、蔬菜正一箱接一箱地从外面送进来,堆放在货架上。

    鹿肉在煎锅里滋滋作响,香飘四座的肉汤表面浮着金黄的油花;跑堂的伙计踮着脚,一勺连一勺地舀起卡布拉提卡葡萄酒,倒进一个又一个小酒桶里。

     高绪如的新工作,就是在厨房里帮忙,准备食材、刷锅洗碗。

    这工作虽然与之气质不符,但他还挺满意,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他身强体壮,效率奇高,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整个后厨都对他青眼有加。

     打那以后,高绪如便过上了朝九晚十的生活。

    他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到天台去锻炼一个时辰,然后边吃早餐边读报,再上霍陀人开的餐馆去当班,往往深夜才能到家。

     没过多久,他给自己添置了一个拳击沙袋,家里看起来更加有模有样了。

    夜里月色如水,他躺在床上,把相框举到眼前,凝视着画面中的人,时发幽思。

    照片里,梁旬易的脸还是那么清晰可鉴,仿佛他就在眼前。

    高绪如想象不出梁旬易现在的样子,当晨起后对镜盥洗时,他忽然想道:也许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眼角已长出皱纹。

     四月过去了,五月也过去了。

    在博恩西市,天气渐渐转热,整座城都枝繁叶茂、遍地花草。

    一大早,满地阳光的露台上就热得和夏天一样了,背阴的地方则披满露水,空气清凉宜人。

     高绪如在夜里回到家,沐浴更衣,又吃了点药。

    他像往常一样把电视机打开,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信手翻阅着早上还没来得及读的日报,报纸背面印着“市内多名儿童失踪,警方怀疑涉及跨境人口买卖”的醒目大字。

    他本打算直接找最后的填字游戏玩一玩,却在翻到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