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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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惠祯以手支颊,出言打断了他:“署长,我想你现在有点搞不清状况。

    你没有认清自己所处的境地,过于高看自己。

    ” 说完,他平视着粟廉宵的双眼稍作停顿,加重了语气:“我决定这个国家的性质。

    ” “什么?”粟廉宵皱皱眉。

     “我说过,如果玉烟你不能辨认披着羊皮的狼,那我怀疑你是否有能力与我合作。

    ”尹惠祯讲到这就打住了,他打算让粟廉宵自己去领会后半句话,而这也确实见效了。

     粟廉宵撑着膝盖,沉默地抿起了嘴唇。

    会客室里暖洋洋的,飘荡着松脂的香味,阔叶梣的叶簇时时拂过窗槛,周遭安静得叫人难以忍受。

    火焰在壁炉里发出哔剥声,木炭越来越黑,最后化成了一抔轻盈的火星。

    两人默坐有顷,粟廉宵自知碰壁,识趣地打消了心中的念头,讪笑一声,起身准备告辞离去:“好了,这次见面很成功......” 火光忽一扑闪,他的话音中断于一声枪响。

    尹惠祯举着枪,粟廉宵仰面倒在沙发上,胸前迅速蔓延开一团血迹,他只瞪着眼挣扎了两下就一命归阴。

    枪声响起的同时,兰洋惊慌地从门外的走道中大步奔来,一进门就看到房中少了一个活人,多了一具尸体,他骇然大惊。

    尹惠祯拿枪指着自己的保镖,朝他走去:“今天家里来过客人吗?” 兰洋瞥了眼歪斜在沙发上的死尸,背后冷汗直冒,忙放下了枪:“不,没有人来过,您食物中毒了,谁也不见。

    ” * 高绪如走出国安局的办事处,看到梁旬易和梁闻生一块儿在门外等着他。

    天色已晚,凉飔从花园里的人工湖上吹来,钻进高绪如身上单薄的衣衫,令他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门卫盘查完后便开门放行,高绪如穿过柳荫走到步道上,梁闻生首先跑来拉住了他的手。

    梁旬易把一件秋季外套递给他,关心道:“他们有为难你吗?” “没有。

    ”高绪如接过外套穿在身上,摇了摇头,“庄怀禄会打点好的,他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

    ” 梁旬易如释重负,望着他笑了起来。

    街上很静,黄灿灿的月亮悬在柳梢俯察下界,和煦的光亮透过柔美的柳条零零落落地洒在他们肩头。

    高绪如把梁旬易推到车旁,阿尔贝早早地就把车门打开,昂首挺胸、精神健旺地恭候主顾,向二人投去崇敬的目光。

    待众人登车坐定,林肯驶离缘道,枞树的绿影又像水一般流淌在晶亮的窗玻璃上了。

     陀螺趴在宽敞的檐廊下面打盹,听见汽车进门的声音后它立即醒了过来,一骨碌爬起身子,摇着尾巴跑下了石阶。

    车子停在荷池旁,庭中栎树成群,枫柏飒飒,汲水少女手中的银瓶在月下闪出光泽。

    郦鄞刚走出门厅,就被扑来的梁闻生撞个满怀,她半是惊愕半是激动地将男孩抱住,不禁潸潸泪下。

    高绪如把梁旬易抱下来坐在轮椅上,推着他经由清风习习的鱼沼走到柱廊之畔,闻见了芳馨沁人的桂子香。

     梁闻生心心念念着他的仓鼠,甫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到房间里去看他的老朋友。

    他蹲在笼子旁边,小心地将它们一只只抱出来,挨个吻了一遍,爱不释手地捋了捋豚鼠柔滑的毛。

    和吱吱直叫的小鼠们过了把瘾后,梁闻生才心满意足地走进浴室沐浴更衣。

     这天晚上,宅邸里的气氛温馨、愉快,每个人都噙着笑容。

    用罢晚饭,梁闻生在花厅里和陀螺戏耍,隔着一丛开得烂漫的雪柳看到梁旬易和高绪如在酒柜旁闲谈,他们就算是平常对坐时也牵着彼此的手,眼带笑意,流露出脉脉温情。

    梁闻生瞧了他们一会儿,轻轻唤来在一旁和玩具球较劲的陀螺,溜到通往宅西花园的小厅里,沿梯步上了二楼。

     梁旬易正与高绪如说着话,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便见梁闻生扶着楼梯的栏杆在向他招手:“快上来,我有悄悄话对你说。

    ” 进了屋,梁旬易又跟随儿子去了隔壁房间。

    通往阳台的移门敞开着,夜岚如丝般滑进室内,有些许冷意,但令人舒坦。

    梁闻生一躬身抱起一只豚鼠,在沙发里坐下来,看着父亲问:“你喜欢我们的保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