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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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黑色。

     隋棠攥在袖摆的双手掌心濡湿。

     有一个瞬间,她除了黑色,几乎再不见其他色彩。

     “殿下”中贵人再度唤她。

     隋棠努力睁开眼睛,片刻,慢慢看见眼前躬腰候话的人,看清周遭的一切。

     “还好。

    ”她喘着气,终于重新吐出一句话来,原本捂头的手移去了左边面颊抵在那处牙根上。

     眼睛尚且能视物,隋棠便来不及顾及这处,只本能担忧牙中之物。

    被这样一撞,若是碎了要如何是好? 太医令王简和中贵人目光随之而动,他们皆是天子近臣,自知那处玄机。

     “殿下头撞在车壁上,自然疼的,缓缓当无大碍。

    ”至此太医令望闻问切结束,边回话边近身安抚,“殿下莫忧,旁处都无碍。

    ” 隋棠颔首,敛正姿容。

     “既没有其他不适,便让花车继续前行,莫误时辰。

    ”中贵人接过话,转首对外头的蔺黍道,“有劳将军继续引路。

    ” 话音落下,侍女上来理妆,将军策马开道。

     长街上刺客尸体被拖走,清水泼洒冲刷血渍,礼乐依旧,钟磬高鸣。

    一场对天家帝女的刺杀,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一切照旧。

     隋棠却没能就此安心下来。

     花车后,宝马良驹蹄声哒哒响起。

     每一声,每一步都踩在她心脏上。

     她四岁便远赴封地,虽见识过人如草芥,民生多艰。

    但只当是天高地远,缺少教化监察,京畿之中不至于此。

    是故对天子所言的当下君不君,臣不臣的局面只当是夸张之谈。

     直到此刻,方才切身体会到手足的困境。

     原来为人臣者,会在昭昭白日之下,派人刺杀上君者。

    毫无人臣之道,譬如卫泰。

     而另有人臣,活捉刺客,竟是可以不过府衙只三言两语直接判罪定案,杀人夺命。

    如此草率霸道,譬如蔺黍。

     更有甚者,扯来一张画皮,给了一副面子,却撕碎里子。

     譬如蔺稷,她素未谋面的夫君。

     她被送入洞房的一刻,生生被拦了下来。

     司空府的人说,奉大司空之命搜身。

     搜身。

     极其荒唐的两个字。

     公主下降臣子,臣子竟要搜公主的身。

     “阿姊,自蔺稷将朕从长安迁来洛阳,朕就再未见过虎符印章,不知诏书为何物,三公九卿一半官员朕都不认识。

    ” “这四百天马,雄雄赳赳,说是给您的聘礼,为朕重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