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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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翌年春夏,弱者丧生,强者往来。

     她没死,还居草庐中,将自己洗出一点人样,学习过人的日子。

    以待来日。

     胃中绞痛依旧,无声提醒她,如今境况再坏也好过当年漳河洪灾的日子。

     遂从这日起,隋棠接受了眼盲的事实。

     她开始好好用药,按时进膳。

    只是将膳食按照原本的胃口,减去了一半。

    所用也皆是粥糜汤饼等流食一类。

    用时极慢,小口小口喂入,减少牙齿的咀嚼。

     有一回,用到最后,粥都凉了,司膳说给她换一盏,接连多日半饥半饱地人本能颔首。

    然待热粥上来,她双手捧起,眼前忽就浮现漳河上横陈的十二艘王旗招展的沙船,浮现出大婚当日被一件件剥去的衣裳。

     于是,松开了手。

     若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控制,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先活下来,适应眼盲的状态,来日或许可以收拢一两个侍女,掩护她下药;或许可以诱得蔺稷信任,她洗手作羹汤;再或许得他皮|肉欢喜,她可以以口奉茶、敬酒,“相濡以沫”…… 隋棠这般盘算着,却卡在了第二步。

     她还没彻底适应双目失明的日子,八月初十,她成婚的第七日,蔺稷便回来了。

     第4章旧梦窥前世1 此时正值月上中天时分,晚间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一片湿冷。

     隋棠已经上榻落帘,只因前头雨声嘈杂尚未入眠,正倚在榻上养神。

     蔺稷便这般出现在她面前,携千钧雷霆之势,长步匆匆,喘息不止,累的侍女随在身后追着回话,最后得他一句“都下去”。

     用了几日药,隋棠能勉强感受到光亮的深浅。

    这会周遭明显黯淡了下来,是男人高大身影将她笼罩。

     逼仄又压抑。

     尤其是他还在靠近她,冰冷的水滴落在她稍稍捂出温度的被褥上,砸在她手背上。

     他淋了雨,浑身湿透,衣衫未换,身上皆是草木马匹混杂的气息,还透着阵阵雨水浇淋的寒凉。

    隋棠忍不住靠后避开,却不想被他一把捏出下颌。

     “你……” 隋棠没能吐出第二个字,只觉他的指腹压住了唇瓣,一把银匙柄探入她口中,触到她那颗牙齿。

     藏着丹朱的牙齿。

     隋棠心跳如擂鼓,明明胸膛起伏却再不敢喘出一口气。

     因为,蔺稷将丹朱从她牙中抠了出来。

     空气中彻底安静下来,辰光有一刻静止,连盔甲细碎的摩擦声、被褥挪移的布帛声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