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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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子何辜,到底是自己亏欠他许多。

     他便又让冯宁备了马,去了趟王府。

     虽然白柏整整一月都未曾再来王府,但府中的人俱是不敢怠慢。

     下人原先当白榆是傻子,兴许吃饭需要喂。

    毕竟陛下每次来都要亲自喂上几口,可他们小心翼翼地各种尝试后,发现白榆不吃。

     陛下不来时,婢女愁得一直在掉发,这要是把这位公子又饿着碰着了,她该如何是好啊。

     她愁得来回踱步,结果这时白榆醒了,直接略过走到案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除了他起身后一直赤着脚,用小匙?着吃时撒了些米粒菜叶在桌上,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婢女:“……” 她突然想起兄长家的小孩子吃东西,也是这样撒米粒,还很固执地不要别人喂。

     但白榆还是很疯,摔坏了府里不少东西。

     有时吃着东西忽然疯症发作,也不知他看着瘦骨嶙峋的,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掀了桌子又躲回榻上卷着被褥。

     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

     白柏再来时,他正盘着腿坐在榻上闷头啃着红薯。

     乍一见白柏,吓了一跳般,手上的红薯滚到了地上。

     他眨巴着眼,抬头看看白柏,又弯腰拾起那红薯,拍了两下准备继续吃,被白柏捏着腕拿走了。

     “我的……”白榆委屈地嘟囔着,他心想,那是今天最后一块了。

     白柏道:“脏了。

    ” “可不是还没臭吗?”白榆仰起脸来,蔫声道,“那就是还能吃呀。

    ” 白柏心底的歉疚忽然更深了。

     白榆幼时分明也算得上娇生惯养。

     白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隔多年,小儿子不在疯癫状态下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

     ……可怜。

     他伸出手想去摸摸白榆,又顿在了半空,没碰他。

     白榆现在疯症没发作,整个人便呆呆傻傻的,见白柏把红薯扔了,气得皱眉。

     他的气色比之一月前,倒是好了不少。

    脸上很白净,颊上也许是火炉熏热的,暖洋洋的热气教他泛着些红润。

     虽然还是很瘦削,身子骨像纸人一样单薄,给人一种瓷娃娃的感觉,好像一碰就会碎。

     白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没再自称“朕”。

     白榆歪着头看了他半晌,迟钝地点点头:“……父王?” “嗯。

    ”白柏应了声,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额头。

     这回,白榆倒是既没躲,也没挣扎了。

     大抵是他潜意识里对“父皇”有所抗拒,许多事都忘了,懵懵懂懂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地用着多年前的旧称。

     白柏早有预约燕神医,此番正巧他得空,便派人宣了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