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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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苍生。

    但是,这并不只是“返乡”,而是把广袤无垠的真实空间当作了自己的家乡。

     让我高兴的是,广大读者接受了我。

    而且,顺着我,从书斋文化、官场文化、互捧文化、互斥文化,走向了平静而低调的生态文化。

     生态文化!人们走了多少弯路,终于灰头土脸、青头紫脸地重新抱住了它。

    我有幸领了个头,常被问到,何以有先见之明?也许,真与我这个“山河之子”的生命原点有关。

     很多年前我就在一本书中表述过一个观点:真正结束中国“文革”灾难的,是唐山大地震。

    中国,突然窥得了人类生存的底线。

     也就是说,一场天降的自然灾害,从根子上否决了人为的政治灾害。

    数十万生灵的刹时殒灭,使原先陷于极左痴迷的中国惊呆了。

     各地慌忙驰援,但贫困之极的大地,能拿得出什么?当时还有少数人想把“天灾”引向“人祸”,继续在血泊废墟上闹点政治话题,但绝大多数中国人已经不理他们,而是补了一门有关“生存底线”的“天地之课”。

    我一直认为,那次大地震后不久“文革”结束,以及后来的改革开放,都是这门最原始课程的延续。

     唐山大地震发生时,我正隐潜在家乡的一座山上研读中华文化经典。

    因地震,我联想到了祖先遇到天灾时创建的“补天”、“填海”、“追日”、“奔月”等等神话,一下子摸到中华文化的“生存底线”。

    这个过程,我在《中国文脉》一书中曾经写到。

     从此,中华文化的“生存底线”,一直盘桓在我心中。

     后来,我也曾系统研究了世界上十四个国家在哲学、美学、艺术学上的种种成就并写成了好几本书,获得了很高的学术声誉。

    但很快,又转回到了我的学术原点:只从文化人类学、历史地理学的视角,来探询中国文化的生存状态。

     正是为了这种探询,我在二十几年前便辞去一切职位,孤身投入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