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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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不如叫住斯坦因,还是让他拉到伦敦的博物馆里去吧。

    但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我知道斯坦因看出了我的难处,因为我发现,被迫留下了车队而离去的他,正一次次回头看我。

     我假装没有看见,只用眼角余光默送他和蒋孝琬慢慢远去,终于消失在黛褐色的山丘后面。

    然后,我再回过身来。

     长长一排车队,全都停在苍茫夜色里,由我掌管。

    但是,明天该去何方?这里也难,那里也难,我左思右想,最后只能跪倒在沙漠里,大哭一场。

    哭声,像一匹受伤的狼在黑夜里嗥叫。

     五 一九四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八十二岁的斯坦因在阿富汗的喀布尔去世。

     此时是中国抗日战争进行得最艰苦的日子。

    中国,又一次在生死关头被世人认知,也被自己认知。

     在斯坦因去世的前一天,伦敦举行“中国日”活动,博物馆里的敦煌文物又一次引起热烈关注。

     在斯坦因去世的同一天,中国历史学会在重庆成立。

     我知道处于弥留之际的斯坦因不可能听到这两个消息。

     有一件小事让我略感奇怪,那就是斯坦因的墓碑铭文: 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 印度考古调查局成员 学者、探险家兼作家 通过极为困难的印度、中国新疆、波斯、伊拉克之行,扩展了知识领域 他平生带给西方世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