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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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用哪一个藻饰词,都会是对它的亵渎。

    只觉它来得莽撞,来得怪异,安安静静地躲藏在本不该有它的地方,让人的眼睛看了很久还不大能够适应。

    再年轻的旅行者,也会像慈父心疼女儿一样叫一声: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也跑来了! 是的,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

    要来,该来一道黄浊的激流,但它是这样清澈和宁谧。

    或者,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是这样纤瘦和婉约。

    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

     漫天的飞沙,难道从未把它填塞?夜半的飓风,难道从未把它吸干?这里可曾出没过强盗的足迹,借它的甘泉赖以为生?这里可曾蜂聚过匪帮的马队,在它身边留下一片污浊? 我胡乱想着,随即又愁云满面。

    怎么走近它呢?我站立峰巅,它委身山底。

    向着它的峰坡,陡峭如削。

    此时此刻,刚才的攀登,全化成了悲哀。

     向往峰巅,向往高度,结果峰巅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

    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惶恐。

     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

    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

    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亟亟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

     人生真是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亲近。

    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上坡下坡。

     咬一咬牙,狠一狠心。

    总要出点事了,且把脖子缩紧,歪扭着脸上肌肉把脚伸下去。

    一脚,再一脚,整个骨骼都已准备好了一次重重的摔打。

     然而,奇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才两脚,已出溜下去好几米,又站得十分稳当。

    不前摔,也不后仰,一时变作了高加索山头上的普罗米修斯。

     再稍用力,如入慢镜头,跨步若舞蹈,只十来下,就到了山底。

     实在惊呆了:那么艰难地爬了几个时辰,下来只是几步!想想刚才伸脚时的悲壮决心,哑然失笑。

    康德说,滑稽是预期与后果的严重失衡,正恰是这种情景。

     来不及多想康德了,亟亟向泉水奔去。

     一湾不算太小,长可三四百步,中间最宽处相当一条中等河道。

    水面之下,漂动着丛丛水草,使水色绿得更浓。

    竟有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