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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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帕巾,一点点淋在伤口上。

     红烛妖冶了昨日的清冷,映着她失血到惨白的容颜。

     她说:“几年前瞧病的郎中就说过,万一云念姐某日突然疾重失智……可试温血生灌下去。

    多少能撑得些吊命之息。

    ” 说完,她端了瓷盆细细摇晃了几下,想是昨日割血羸弱,色泽淡且稀薄。

    楚连燕叹了口气,冲程漠继续道:“这些你且先拿去,我换只手腕再试试。

    ” 程漠怔了怔,慢慢走上前去。

     “拿去啊!凝了就不好用了。

    ”楚连燕小心回避了目光,轻促了一声。

     程漠负手而立,半晌之后,他突然推开楚连燕的白瓷盆,一把将她整个人拽入怀中! “程……你……” 这就是程漠的胸膛,程漠的温度? 淡青色的长衫上,点点墨竹透着不真实的冷意如霜。

     “连燕……” 程漠抬起左掌,沿着楚连燕的发髻轻轻摩挲过来。

    一寸寸,一缕缕。

    像只属于举案齐眉的伉俪,在为爱人梳妆的那种轻柔力度。

     “程漠,我……” 仰起脸,楚连燕凝住程漠的眼睛。

     这双不知让她盼了多久,又避了多久的眸子。

    此刻是否还如少年时初见那般深入潭水,灿若星河? 她贪婪地望着他,渴求找寻多年以来都不忍正视的答案。

     有没有爱意,有没有怜惜,有没有无力和怨愤过后的一丝丝不忍? 有没有像今天这样,又复杂,又温柔,然后温柔里挤出复杂,终于蜕变出汹涌和残忍! 楚连燕觉得,程漠这样的眼神让她很心痛。

     真的很心痛。

     就像冰冷的刀子毫不犹豫地贯入胸腔,凛冽和绝望蔓延过后的那种心痛。

     她低下头,看着胸口那把入肉三分的精巧匕首。

    热血在锋利的银刃上聚现成画。

     像程漠提笔促就的血色红梅,渡劫她这么多年来,每每噩梦里最惊恐的颜色。

     楚连燕想啊,自己是多么愚蠢呢。

    人家郎中明明说的是—— 三分心头热血,方可生灌续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