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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容辅很有涵养地没有“拆穿”我,而且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你唱歌?” “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大概酒意上头,还在试图撇清。

     搞不好他会以为我想搭上他然后重新回去唱歌。

     我知道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仍然忍不住地充满恶意。

    这样想有种卑鄙的快意,仿佛把他跟我拉到了同一水平线。

     他伸手,又打开了音乐。

     但凡我脸皮薄一点,这时候就该撞死在车窗上。

     这CD是我给叶蓁录的小样,她音域偏高,我没想到这CD还会有外人听到,用假音唱了整个副歌,效果实在有点诡异。

    唯一的安慰是这首歌没写完,副歌有段部分是哼唱的,还带了吉他音,我对自己的吉他还是有自信的。

     “唱得不错。

    ”他再次礼貌性地夸奖我。

     我再也忍不下去,又关掉了音乐。

     “这不是我的歌,”我徒劳地解释:“我给别人写的。

    ” “写得很好。

    ”他恰当地表达了他对我歌声的态度。

     我只好转脸去看窗外。

     酒意渐渐弥漫上来,其实人体很简单,一个载体而已,和机械没什么区别,装进去什么东西,就会有什么反应。

    吃到好吃的东西就开心,喝到酒就愉悦,吃冰就凉爽,大冬天呼着白雾,坐在路边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钝,加几滴辣油,整个人都暖得像一团火炉。

    搞我们这行的多少会反思自身,生活方式和普通人有些差别,这才做出和自己性格相衬的作品。

    我选择了封闭和美食,写的是无病呻吟的都市小情小爱。

    元睿选择了辽阔的草原和原始生活般的苦修,现在就在复兴粗犷大气的民乐。

     林小白选择了小剧场,陆宴选择了影视圈,更多的人选了酒精,选了大麻…… 我想把自己剖开来给他看,却发现皮囊之下的自己乏善可陈。

    我迫切地想证明我不是个亟待上位的过气艺人,我比他们多了点什么。

     但我其实什么也没有。

    作品,态度,信仰,一无所有。

     他直接送到我家楼下。

     “你把车开过去吧,改天还我也可以。

    ”我不想让他误会我在要他联系方式:“放我楼下就行了,钥匙放信箱里。

    ” 他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听到我说话,转过脸来看我。

     午后阳光明亮,大叶子杨树在车前盖上撒下大片阴影,他的眼神温润如墨,我才发现他的瞳仁在阳光下是非常漂亮的淡琥珀色,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心旌摇晃。

     “我走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