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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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里,科林纳斯正昂首挺胸站在皇帝和教皇面前,觐见世俗和教会的两位最高领袖,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在比武大会上大放异彩,这让他有足够理由有荣与焉。

    宗座因为健康原因没有到现场观战,但通过他人的转述业已得知小阿珀斯特尔的优异表现,对于科林纳斯早先提出的提前让位的决定,教廷比皇帝更快更好地接受了,包括找媳妇儿都是雷厉风行一手包办。

    相形之下皇帝的犹豫不决就显得不通人情了点。

     见习圣骑在比武大会的表现完美地支持了科林纳斯的主张,从而使皇帝也不得不立场松动,而他这次同宗座一起接见老圣骑士也是为的此件事由。

    看来在典礼闭幕式上与教会领袖携手主持新旧圣骑的交接已是板上钉钉,不管皇帝感情上同意与否。

     “禅让和册封仪式可以放在大教堂举行,如果皇帝陛下同意的话。

    ” 但皇帝并不同意:“在夏宫举行可以容纳更多的来宾。

    ” 这二位谁都想争取在自己的主场完成第一骑士的交接仪式,一时间意见无法统一。

    科林纳斯只能耐着性子旁听他同时宣誓效忠的两位主人为这点鸡毛蒜皮寸土必争。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像重锤击中了他。

     原本站得如松柏一样笔直的圣骑士不由自主晃了一下,尽管幅度并不大还是让正在争执不下的两位上座者停止了争论,他们一齐用诧异的眼神望向骑士。

    科林纳斯起初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种眼神,等他听到液体滴落在制服上的声音低下头来才发现,他猩红色的衣袖上已落了许多深红点子,很快连皇宫地板上也砸出了星星点点的红印,他一挪动脚步,靴子就把那些红点子碾成了一大片。

     “我的孩子,你还好吗?”宗座的身子往前探了出来。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去请御医。

    他们都有点被吓住了。

     科林纳斯用手擦了擦上嘴唇,看到了满手的献血后,下意识掏出手帕去捂住自己的鼻子。

    他自己都懵了,即便在战场上他也很少见血,从来都是他去放别人的血。

    圣骑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无论是怎样的战场,他们总是能无伤而退。

    传说中的圣灵护体便是指的这个。

    很多怀疑论者认为,圣灵护体的传说要么是吟游诗人的夸张描述,要么是阿珀斯特尔们确实有着高超的武艺素养。

    但科林纳斯不这么认为,作为当事人他不可能不感觉到这些神迹背后的邪门。

    比如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血,他从没有骨折过尽管他在少儿时期跟普通男孩一样好动且热爱冒险,然而即便是小刀划伤的意外,都未曾在他身上发生过。

     “上帝啊,科林纳斯你病了吗?”不可否认皇帝肖想了圣骑很多年,但他从未指望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将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抱在怀里。

     “人呢?御医呢?”皇帝像老狮子一样怒吼起来。

     圣骑士的鼻子像开了闸的水渠喷涌出鼻血,他的嘴唇和下巴被染得一塌糊涂模样着实吓人,但他并不感觉疼痛,只是眩晕,极度的眩晕。

    就好像有人在他脑子里不停击打一面战鼓,耳鸣的轰响甚至盖过了身边皇帝的喊叫。

     他想开口说话,但嘴巴一张开,血就灌进嘴里,甚至有一些呛进了气管。

    等御医赶到时,几乎没认出皇帝怀中抱着的是谁,因为圣骑士已经被他自己的血泡成了一个血人。

    他们七手八脚把他抬走,原地留下了一大滩可怕的血泊,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一定以为这么大的出血量肯定是有人被砍断了大动脉。

     跟手忙脚乱完全失了方寸的皇帝不同,全程坐在位置上旁观的宗座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盯着那不正常的出血量陷入了沉思。

     山雨欲来 整整一夜,御医们忙里忙外,然而尽管使尽浑身解数,依然没有能够阻止科林纳斯恐怖的出血。

    到后来所有人都害怕了,下人们都宁可挨鞭子也拒绝靠进那个房间。

    医生们满头冷汗地说圣骑士的出血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在科林纳斯.阿珀斯特尔身上,一夜功夫流出了远不止一个普通成年人的全部血量。

    他的床单被鲜血洇透,连垂落的边角都浸透血液,这些恐怖的红色液体甚至溢出了床单渗到地板上,在床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可怕的血湖。

    而在这血湖的中心,整个人都成了血泉的科林纳斯竟没有死掉,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乃至指甲缝里都在出血,但最大的出血口是在肋下,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可观的创口,新鲜温热的血液从那里涌出宛如一沟赤红的溪泉。

    人们束手无策地看着圣骑士的胸脯起起伏伏地喘着气,像看一头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怪物。

    包括皇帝在内,谁也不敢再靠近那张血床。

    直到教皇捧着十字架走进房间,“让我和我的孩子单独待一会儿吧。

    ”圣彼得的继承者要求世俗离开这间诡异的血房。

     “很可能有刺客混进了宫中,不能让您一个人待在这里。

    ”皇帝留到了最后,“科林纳斯是被刺伤的,可能是有人趁乱所为。

    ” 宗座却拍了拍他的手,安慰这位世俗君主:“并没有什么刺客,无需担心。

    没人能伤害圣骑士也不会有人伤害我。

    ”见皇帝疑惑不解,他又轻声说道,“陛下,您所说的刺伤是科林纳斯的圣痕,朗基努斯之枪的伤口。

    ” 整个晚上,没有人再进入那个房间,谁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天亮的时候,枢机主教带着一帮本笃会僧侣来到血房门口,他们在门外静静等候了一个钟头,提炉里的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