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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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是关着的,曾常悦在门边摸了一阵都未找到门把。

    他看起来有些局促,摸索的动作比起平常要显得慌张许多。

    一晃神的刹那,周煜的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

     就像是落到土面上的种子悄悄生了根。

     他看着曾常悦终于打开了门,男人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大概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求助别人丢了脸面,曾常悦回过头朝屋内有些羞赧地颔首致意,“那…周医生,再见。

    ” “再见。

    ”周煜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怔怔看着男人就这么离开。

    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周煜伸手将手上黏腻的烂粽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同一起被摒弃掉的是他曾经过于乐观的观念。

    真的还要再这么继续下去吗?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单相思周煜擦干净了手,第一次审视起三年来始终被自己所逃避的问题。

     是不是该是时候放弃了呢? 第二章 周医生辞职了,本来这一年他就会被推荐升职,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放弃了大好的前程离开了医院。

    曾常悦听闻这个消息当然感到意外,但对他而言周医生是个温柔优秀的年轻医生,两人的交集更像是朋友而非医患,但是他也当然不可能会去追问缘由、认识的人来来去去实属正常,他只猜测或许周医生是去寻找机会更多的大医院就职了也说不一定,心生出的一点惋惜也伴随着对周煜的善意祝福搁置到了心底。

     而恢复了自由身的周煜却并不感到轻松,素来规律的生活早已经定型,即使没有闹钟他每天依旧能在早上七点醒来。

    突如其来的无所事事令时间的流逝变得过分漫长,而这种漫长是噬人的,也是最为强效的催化剂。

     他想要避开曾常悦,希望这种逃避能够让自己对男人的感情随着时间推移而磨灭殆尽。

    但是这种事情原来是不可控的,有点像是上瘾一样的,他的脑子里开始逐渐跑出太多之前的事情,每一次见面时对方的行为举止,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现在都可以拿出来回味。

     于是周煜开始抽烟,原本他的烟瘾并不大,一包烟能抽上一个月,但现在他却开始需要大量的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大脑,放空思想以求不要太频繁地想起曾常悦。

    刚刚一个星期,他就抽掉了三包烟,手指直接被熏得发黄,吸入肺里滚过一圈的大量菸雾令他呼吸起来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无可救药的悲观思想卷土重来,甚至比起几年前时来得更为凶猛,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这场无解的单相思而凄惨地折腾死自己。

     不规律的作息饮食、吸烟造成的肺部病征、缺乏基础的活动周煜足不出户了十几天下来,就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他的反应开始变得迟缓起来,听到门铃响都得过个两三秒才能反应过来,整个人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他对自己的外表不管不顾,头发长得遮过了眉眼,胡子拉碴衬得整个人阴沉颓废,与之前那个温文干净的周医生判若两人。

    房间里面散不尽的烟味令他呼吸窒闷,周煜觉得自己该出去感受一下社会了。

    周煜无精打采的,双眼下的黑眼圈令他看起来精神萎靡,只随手套了件黑色的连帽衫就出了门,大约是这段时间瘦了的原因,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大了一圈。

    他耷着肩膀弓着背,兜下来的帽檐遮挡了他小半的视野,周围的人都避着绕开了他,视线却不知收敛地来回打量。

     他逛着逛着,无意识的就走到了医院门前。

    周煜脚步滞住了,他已经记不清日期了,只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星期四…”他咕哝了一句,曾常悦会来医院做检查的日子。

    周煜不可否认自己心里还有一点点希冀于自己的离开会让曾常悦有所察觉。

    怀揣着一点侥幸心理的周煜站在医院大门的角落,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男人。

     等到夕阳西下,周煜双腿已经是站得有些发麻了。

    他点上根烟,在阴暗的角落里伫着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终究,他还是等到了曾常悦,男人拄着导盲杖一走近,医院门口早已经是熟识的保安就会迎上去把曾常悦送进里面交给护士。

    周煜看了下时间,算着男人进医院的时间,十多分钟之后曾常悦就走了出来。

    而送他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医生,周煜轻易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实习生,莫名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小实习生甚至殷切地把曾常悦送到了医院门口,连声絮叨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周煜站在边角看着,咕哝一样念叨起曾经身为医生时也对男人说过的话。

    “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哦…”他看着那个小实习生说出他也曾说过的话,忽然扯起一个笑来。

    烟蒂落在地上滚了半圈,闪烁的燃红被踩住碾熄,周煜鬼使神差地跟上了曾常悦。

     只是为了确保对方回家的时候的安全,周煜想着,毕竟以前他一直担心着曾常悦在路上会遇到些什么事情但是碍于身份和两人之间不温不火的关系而无从知悉,现在这样倒也不坏。

    他离着男人大约半米远的距离,看着对方停在斑马线前,周围的年轻人低着头刷手机等绿灯就径直过了,男人听着身边的脚步声也跟着往前走,丝毫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

     走了大概快半个小时,他看着曾常悦走进一个老旧的小区,两个门卫年纪大坐在一起喝着茶胡侃,里面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装。

    他就这么明晃晃地跟着曾常悦进了小区,里面的绿植稀疏只种了几簇,停车棚脏乱不堪积着厚厚一层灰。

    眼盲的人总有一套自己识路的方式,但实际上一般并不会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