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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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说服覃先生的制片姓范,眼睛弯弯的,憨态可掬。

    喝过覃先生的绿叶茶,他说起正事:“先生,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到批地,到时候电影上映,正好赶上春山岗的项目开发,您的身价也会跟着涨。

    当然,您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可若是有机会让更多人看到您的作品,何乐而不为呢?” 覃先生住在山里,还沿用古法泡茶,茶叶泡开,浮在茶水上,饮茶时要用茶杯盖拨开。

    他动作缓慢,语速也是,正如他给人闲淡的感觉:“不卖《春山日》,是你们的演员不合适。

    ” 范制片以为他松口了,喜形于色,说:“只要您同意我们开启《春山日》这个电影计划,演员您来挑!” 覃先生放下茶杯,眼看窗外。

     这房子在津水以北、春山脚下,一砖一瓦皆来自他双手搭砌,简陋,粗糙,冬冷,夏热,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或许是住了这许久,他竟觉得没什么不好。

     覃先生名为覃欲舟,当代书坛最年轻的书法家,风头最盛时一字千金。

    行内人爱他的字,行外人爱他的事迹。

     覃欲舟早些年行走于各国的孔子学院,教授书法,讲古诗文人,无意间促成太多于那些学生来说弥足珍贵的经历。

    归国后,他婉拒文学艺术联合会的任职邀请,回到老家津水,在这片无人问津的《春山日》岗,住了许多年。

     小说是他没接触过的领域,《春山日》作为他首部小说,他可以出于卖点,写尽他的一生,但他却选择写另外两个人,他的父母,覃深,裴术。

     谁能演绎他的父母? 覃欲舟不会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这个故事是他为覃深、裴术写的结局,他觉得老天那一版写得不好。

    覃深怎么能早在假死两年后病逝?裴术怎么能终止在那间破旧的家属房? 可事实偏偏如此。

     裴术没有被抢救,覃深没有在病房握紧她的手,没有菜场那一颗白菜,没有走向春山岗的那条路。

    覃深假死后,他们再没有清醒地面对过彼此,终于在两年后,一前一后离开了人世。

     尾声种种,都是覃欲舟虚构的。

     覃欲舟再次拒绝范制片:“没人能演覃深和裴术。

    ” 范制片刚升腾得一星半点喜悦瞬间摔碎离析,他很失落:“这么好的故事不能让人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 覃欲舟没有接话。

     范制片突然抖机灵:“先生,听说多年前您是寄养在裴警官和覃先生的家里,现在您在这深山里幽居,不问世事,日子久了,就没有怀念市井的时候?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山,让更多人听到裴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