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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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间毫无芥蒂地亲昵谈笑终只能是一时,而不能维系一世。

    一旦触碰到现实,便如江流上的水中月一般,轻而易举就能破碎。

    顾明举知道,往後再像这般抱著严凤楼闲话家常的时光几乎是不可能再有了,忍不住闭上眼,艰难地收拾著自己内心的哀伤:“谢谢你。

    我知道,这些年你年年都会去我父亲坟上看他。

    ” 日日上县衙办公雷打不动的严县丞,每年都会在那个日子前後告假,说是要回乡探望父母,实则每次都会路经他的家乡苍梧。

    他也曾悄悄回去看过,父亲的坟边被收拾得很干净,石碑两边还各自栽著一棵松柏。

    村里的人说,年年都会有自称是他旧相识的人来坟边祭拜打扫。

    他不用猜,心头浮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严凤楼。

     顾明举没有如往常般留到入夜,长久的静默後,他坐起身,站在床边最後抱了抱严凤楼,然後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离去的时候,严凤楼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可以再解释一遍。

    ” 顾明举回过头,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与深藏其後的矛盾。

    严凤楼,这不像你。

    你向来讲究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从不欺人,更不自欺。

     他面朝著严凤楼一步步向门边退去,想用力挤一个笑容,嘴中越发尝出苦涩:“凤卿,我可以骗天下人,但我不能骗你。

    ” 第七章 顾明举走後,严凤楼一切如常。

     处理了两三件公务,看了几篇南安书院送来的学生文章。

    期间杜远山来探病,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谈了许久的读书心得。

    聊到欲罢不能的时候,严凤楼顺势将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饭後一边饮著茶,一边又从读书说到字画。

    直至天色漆黑,飘雪出言提醒,杜远山才惊觉留得太晚,匆匆起身告罪:“学生耽误了大人休养。

    ” 严凤楼的神色平静得异常,吃著飘雪端来的药,也不曾因药汤的难以下咽而皱眉:“其实,该是我谢你。

    ” 杜远山听不明白,他也不解释,兀自倚在榻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飘雪送走杜远山後再回转,严凤楼房内的烛火已经熄了,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见。

    应该是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