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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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雅臣有句话是说女人的,顾明举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意是说,女人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

    幸好这天下是由男人来做皇帝,倘若女主称帝,顾明举这一干靠揣摩圣意为生的狗腿子就要疯了。

    因为她们太多变也太擅长掩饰,一早还说著喜欢太阳,没到中午就改口说醉心月色,及至夜晚忽而又怀念起洁白的云絮。

    可有一样不变,无论隐藏得多好,在心爱的人面前,她们总会一不小心露出马脚。

    因为心爱的就是在意的,越在意,一举一动便会越刻意。

     天佑二十二年,在从新淮北调泰州途中,严凤楼救了当时正自妓院出逃的飘雪,倾尽家当为其赎身。

    据说这是一个命途坎坷的女子,母亲早逝,父亲嗜赌。

    在妓院她过得也不好,因为不愿接客又时时想著出逃,她总是受著鸨母的鞭笞和虐待。

    唯一幸运的是,在被妓院护院追得穷途末路的时候,她遇见了严凤楼,天下少有的几个清官之一。

    若是遇到的是张知府之流,估计她就该哭著後悔为什麽要逃了。

     这样的女子总是性情刚烈的,纵使笑容妩媚身段婀娜,眼底总有一分决绝。

    倘若不知好歹凑上前去,保不齐她就能从哪里摸出柄磨得雪亮的匕首来拼个鱼死网破。

    更何况,她不止刚烈,尚且还精明,一介弱质女流,却随著严凤楼走南闯北,将一个寒酸落魄的县丞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眼前坐在严凤楼床畔的她却是浑身上下都是温柔体贴的,无论是指端抹著凤仙花汁的指甲,还是发间摇曳生姿的珠钗,都带著几分欲说还休的韵味,好似池塘里早开的一株夏荷,尖尖露一个角,便足以说尽一份情怀。

     药的味道总好不到哪里去,从严凤楼微蹙的眉头和下弯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观察入微的女子笑著说:“这麽大的人,还怕吃药?” 严凤楼有些无奈地垂头。

    她笑著,垂下脸低低说了句什麽。

    远在门边的顾明举听不清,却看到严凤楼的嘴角翘了翘,因生病而更显苍白的脸因而显出几分生气。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一勺一勺地喝。

    即使话语很少,两人之间的默契却显而易见,一次抬眼,一个对视,足以说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