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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白毓会承受不住----他交不了稿的样子我太熟悉了,当初街灯写半天写不好,也是这样直接过来要见我的。

     但我不问主题他压根不理我。

     杨玥泡了茶过来,我把杯子握在手里暖手,发现白毓一直把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我都用一只手自力更生地煮了饺子端上来吃了,白毓总算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犹犹豫豫地递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我隐约猜到是什么。

     “给我的?” 白毓点点头。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白毓的字非常俊秀,这首歌的歌词并没写完,我看见白毓给这首歌起的名字是《我们》,最前面的一段是:我们出生在时间的旷野上,我们流浪在黑暗里。

     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却无处皈依,我们拥有同一份深情却各自藏起。

     …… 他把最后一句改成“在有生之年遇见你,已花光我所有运气”。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不想写这首歌了吗?”我知道这已是修改过无数次的结果。

    写歌写词都是这样,一开始不适合,怎么写都没用,像我写了七八年歌,只能写热血和冷眼,这是唯一一首比较温暖的情歌,正巧把白毓给难倒了。

     白毓又开始紧张地看着角落。

     “陈景,”他开始剥自己的手指尖:“陈景没有时间……” 写这首歌时,我就想过,最合适填词的人是陈景,陈景早年也是自己写歌,他写的情歌很多比较正面的,而且常常有点睛之笔。

    像白毓这句旷野,很明显是受他影响,陈景有一句“在时间的旷野里啊,爱过你,我已经不朽了”。

    不过时间的旷野这个比喻的老祖宗好像是张爱玲。

     看来这几个月白毓简直是活在修罗场,他骨子里很偏执,和我很像。

    当初那首《街灯》,调子很灰暗,他强行要填,填得自己抑郁症都犯了。

    这首歌估计也折磨了他很久。

     我握住了他的手,免得他把手指弄出血来。

     “你已经填得很好了,没关系,陈景没时间,还有别人可以帮我填,你知道的,简柯现在是我的制作人,他会填好这首歌放进我专辑里的。

    ” 白毓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壁炉里木头烧得噼里啪啦响,我给他装的饺子他也不吃,杨玥拿的蛋糕他也不吃,过了一会儿,就这样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