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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医院这种,大家即使今夜有什么小病小灾,也会忍忍,晚间急诊门庭萧条,可罗雀。

     厉永奎坐电梯上楼,畅行无阻地到了吴葳蕤病房外。

    护工貌似去休息了。

     厉永奎隔着玻璃,安静望着吴葳蕤。

    吴葳蕤呼吸均匀,好像只是睡得很沉。

     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外,到处都没人,走廊一下子显得阴冷偌大。

     厉永奎靠在玻璃窗口边,背影看上去尤其孤独。

     厉永奎开始喃喃自语:“他应该没时间来看你了。

    ” “去哪儿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没机会问了。

    电话不接,面也见不上。

    ” “我手机坏了阵子,他就也不来找我……都是我主动联系他……” “修好了……但是特别倒霉,表又不见了。

    什么?忘记告诉你他送我了一块劳力士。

    他硬塞给我的,不接着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 “喜欢,当然喜欢劳力士。

    谁不喜欢金表呢,戴上手倍儿有面子。

    就是……不能太嚣张,低调低调。

     我们律所那些有钱律师,都戴什么江诗丹顿,百达斐丽,他们嫌我俗,我觉得他们没劲,还是劳力士好看。

    折价率最低,说不定还能升值呢! “我涨工资了,年薪可以拿到十万加了……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可以在香港买房子……” “澳门?澳门比香港好玩吗?看情况吧……澳门挺小的,澳门还挺难忘的……” “学姐,有些问题一直没敢问你……爱韩思农为什么这么难啊,你跟他在一起时,是不是总想放弃?你是怎么摆脱他的啊,有没有办法……可以真正忘记他?” “忘记香港可以,忘记澳门我做不到……” “学姐,他为我挡了刀缝了针……他要我的命我都会给他啊……” “教教我?” “有没有彻底忘记韩思农的办法?” “要是真有的话,就好了。

    ” 厉永奎不再说话,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厉永奎有时想,怎么没有那样的一个人呢?会在他身旁叫停,让他保持理智,学会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许他单单沉溺在韩思农模糊的好坏里。

     现实却是,他的世界没有其他人,光一个韩思农,就能把他占得所剩无几。

     所以,这是个「伪命题」,如同韩思农的「没有必要」理论。

     99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就在怀念韩思农的一个又一个瞬间里,偷偷溜走了。

     再次坐上计程车时,午夜已过。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朝他微笑,祝他新年快乐。

     他回以同样的「新年快乐」。

     他该快乐起来了,即使没有韩思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