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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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本该地位高贵的孩童为何沦落至此,但是在端涯眼里,这孩子到底是谁并不重要,他要救的是失智稚童,要教的是步入迷途的小疯子,随缘来去,无甚干系。

     色空的手指徐徐拨动佛珠,面上古井无波,只是道:“昔者本来日,往复皆周天。

    ” 昔者不提,难道就是忘记? 往事难追,莫非就是抛却? 不过是往来皆我、去留一念,仅此而已。

     (四) 常年浑噩如浆糊的脑袋被治好后,也是空空如也的一张白纸,纪云舒对这个人世半点认知也无,连眼神也是懵懂茫然的。

    他能闻见花香,却不知花为何物、香应何述,连喜怒哀乐都只有本能,而不明白这是感情。

     因此与端仪通过书信后,端涯没有急着回太上宫,而是带纪云舒在江湖上脚踏实地地走了一年多。

     他带他从西川走回东陵,途径南地与中都,见过多少敌友,历经几番世故; 他教他识文认字学词章,兼顾道理和俚俗,讲过诗书故事,念过万字文章; 他让他亲力亲为亲分辨,明白喜怒哀乐忧,懂得是非对错,细数星辰日月。

     纪云舒那么小,端涯也不求他一朝通明,只要他日积月累,一点点学会怎样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当他们终于回到忘尘峰时,纪云舒已经十岁了,能抓着他的手,磕磕绊绊地喊上一声“师父”,乖巧安静,半点也看不出当时那疯癫咬人的模样。

     长老们无话可说,端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七日后,黄道吉,端涯开坛请笔,让纪云舒跪在若水观内对着祖师灵位三跪九叩,然后在名谱上记下了他这个人。

     太上宫第六代嫡传大弟子,玄素道长纪云舒。

     玄素是个聪明又单纯的孩子。

    以前他脑子受伤时靠本能行动,做什么都直来直去,现在也仍然坦直无弯绕,练武学文从无懈怠,待人接物坦坦荡荡,有人说他还是个傻小子,也有人说他赤子之心热忱真挚。

     好在他到底是不傻了,是非自有一番对错可论,与人为善却不偏听偏信,故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