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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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

     史楚锡再度失去了他的家庭,而我靠着谢归时抵着他的头发,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大腿上触碰他的戒指。

    我想我们真的拥有过一个在幻想中流动的家,而命运即将行使将它收回的权利。

     吊椅上的史楚锡开了最后一枪,专注在银幕中的谢归时目光却是无比的沉静。

    传闻Joy Division的主唱在自杀当晚放了这部影片,而我得庆幸谢归时在看到结尾前仍然靠在我的肩头,奇异地,温和、平静。

     在一周前的晚上电影鉴赏的老师问我,为什么想要推荐这一部。

    我美其名曰品读德国电影新浪潮,实则不过是私心交由我的爱人。

    那位老师习惯关掉灯光,甚至不会知道在他的最后一节课上,谢归时被我用手指抵着喉咙插上了高潮。

     这是我欠他的。

     电影结束,我交论文时向电影鉴赏的老师表示了感激,下学期他将不再开设这门课。

    “唉,看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混个学分也就算了,有的连最后一节课也不来……”我礼貌地维持微笑,帮他拾掇着讲台上散了一桌子的打印件。

    那身形消瘦的男人在桌上叹着敲了几下,向并不明堂的教室扫了一眼,以习惯性的动作掏出了打火机,起身往一旁的窗台走了去。

     他拉开帘子,我这才发现窗外下起了小雨。

     “小赵啊,真可惜你不是我带的学生,你这性子好模样也讨喜,看着是个能成材的好苗子。

    ” 我把一叠结课论文收拾放好,语气平和地答复:“老师,也许我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

    ” “是啊。

    ”男人靠着窗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向我瞟了一眼,“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早就发现了。

    ” “赵闻非,你很适合出现在银幕上……你知道吗?就是那种色调鲜明的矛盾,看着友善温吞,但是往往能做出最冷酷的决断……” “谢谢老师,我该走了。

    ”我平静地拽起放在一旁的背包,没有看他,直接就向门口走去。

     我听见背后一声低笑,“你今晚的同伴,却是冷酷反面的天真。

    ” 郁郁不得志的业余导演总是喜欢说些不明就里的话,他陷入的混沌比我更久,谁知道呢? 谢归时在电影终幕最后五分钟提前离场,因为他早有约定。

    后门打开的时候涌进了一阵凉丝丝的风,但那此前肯定没有下雨。

    小雨是在谢归时离开后降临的。

     我同往常一样选择靠在教学楼与宿舍楼距离中心的小桥上,不过这一次并非对谢归时的躲避。

    海湾的五月末常常如此:小雨、大风、黑云倾泻。

    站在被洗净尘埃的小型拱桥,胸腔里的一块疼痛留给细雨。

    刺痛。

     泛进身体的湿气也许足够使我大病一场,但好在谢归时不必看见。

    我看着水流,想起高中背的那句“逝者如斯夫”,原来我一直都对时间有着刻意的迟钝。

     就像我等着这个嗓音念出我的名字。

    我知道他会来,我知道他来的理由,他早就告诉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