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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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至极的我当即用牙咬掉啤酒盖崩出去,一大股刺鼻的酒精味就直冲我鼻腔袭来。

    我几乎没有喝过酒,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余光瞟到周栀看好戏的脸,我直接对着啤酒口就仰起头,学着以前看到过的场面咕噜咕噜地开始往下灌。

    我为什么要答应呢?我不知道,就像高中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

    或许我只是冲着那一时的怨气,或许我是因为自己没能在周栀面前唱说了两年的歌,或许是因为周栀本身。

     我听到周边想起了鼓掌和喝彩的声音。

    他们都在看着我,看着我灌酒差点呛到了自己,我喝不下就会从嘴唇两边漫出来,然后打湿了我的脸侧,有一些甚至漫进了我的鼻腔。

    又辣又难喝,这是我第一次灌酒唯一的感受。

     我一边剧烈地咳着一边松了瓶子,整个人弯身下来撑着墙咳嗽,酒水漫了我一脸,我的脸颊已经开始反复刺痛。

    周栀忙给我递纸,“赵闻非你居然真喝完了,牛。

    ” 我想在那一瞬间我是看不清眼前有什么东西的,我觉得我就像个被围观出丑的傻瓜,接着她伸过来的纸就胡乱摸着脸上的酒水,当然我也看不清她。

    此刻我的耳边模模糊糊地想起那首本应该在今晚唱响的歌词。

    我是个怪胎,我在这里干嘛?我不属于这里,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我脑袋晕乎乎的,然后忽然就哭笑不得起来。

    我站不稳,周栀就过来扶着我把我弄到后排的板凳上坐着,这过了不知道多少分钟,她许是在数落着我,我听不清,只有什么笨蛋,逞强,猴子屁股悉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看不清他们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成了一个英文字母,然后组在一起成了不同的单词,是我听过的那些歌的歌词。

    周栀是C,我知道她肯定是C,她提到我名字的时候我一把了抓住她的衣服。

    “周栀,周栀你是C对不对?”我听到她骂我神经病,我说我神经病也是她害的,她就是罪魁祸首。

    她一把把我甩开,那个C就不见了,彻彻底底从我眼前消失了,我感到恐慌,下一秒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起来,但是没有人理我。

    没有一个单词是完整的,这让我难过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开始循环一年前谢归时的声音,他近乎真实的哭腔使我的心弦如他弹奏的吉他一般颤动。

    然后是周栀的话,她已经不见了,她说她才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哼,我才不在乎呢。

    只是我的歌,讨厌的班主任,凭什么不让我有机会唱这首歌,凭什么…… (6)醉酒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踏上回家的路程,我已经能安稳地走路了,肯定能安稳地回家。

    在他们的问话中我坚持说我没事,然后埋着头就拽着书包冲出了教室,我只知道再待一秒我会疯掉。

    也许一路上我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唱着没能出口的歌,也许一路上我什么也没干,我和平常的每一天晚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回家。

    毕竟我朋友不多,一点也不多…… 那一定是我此后最后悔的一晚上,因为我拖着酒精泡涨的脑子就顺势去敲响了谢归时所在的小屋。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我只是享受自己从未这般用力敲响大门的声音,“咚咚咚”就像在肆意敲着鼓。

     令我意外的是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我猜想他是谢归时一起练歌的伙伴,一个鼓手或者贝斯手,然后我冲着他大喊“我要见谢归时!”那人有些犹豫地向后瞟去,这时我见到了谢归时的脸。

    他坐在乐鼓旁的小沙发上,只穿了黑背心和短裤,偏着头疑惑地看着我。

     “小非,你喝酒了?”他站起身,移到我身边缓缓开了口。

    然后他对那人说,“你先走吧,我没事。

    ”有事?谢归时能有什么事,谢归时对一切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CCC……Creep!”我大声说道,生怕他听不清。

     他像以前那样笑了一下,他说“好。

    ” 谢归时让我倒坐在了那张小沙发上,然后他取了放在角落的一把吉他,简略地调了音就抱着吉他屈腿坐在了我腿边的地上。

    他抬起头似乎在望着我笑,因为那双眼睛比平常亮很多,那枚鸢尾花形状的耳钉亮光也变得柔和。

    他垂手用拇指拨了一下弦,然后开始缓慢地弹奏起来,我确信他这一次唱的绝对比原曲慢,也比那天晚上慢。

     他随着琴弦的声音缓缓开了口,声音轻缓而柔和。

    我听着不由得心生嫉妒,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嗓音,太不公平了,上天凭什么不赐给我这样的好嗓子,要是我能像他这样,肯定早就在大家面前唱出来了。

    我越想越气,我想自己肯定哭了出来,因为我抬手擦脸摸了一手的泪水。